剧情简介
每到这个季节,我都会循环摇滚诗人张楚的名曲——《孤独的人是可耻的》。
歌里唱得挺对的:“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,大家应该相互微笑,搂搂抱抱,这样就好。”
那人一孤独,咋办呢?
在我看来就两种办法:
要么榨干自己的精力——找个班儿上;要么消耗自己的情绪——处个对象;
今天咱就重点聊聊处对象这事儿。
最近闲着没事儿在tinder上做田野调查,我就发现一个令人诧异的现象:
北京土著,在恋爱里并不吃香。
那些把“北京人”三个字放在简介的第一行,或者隐晦地说自己是“110”开头的身份证号的朋友,会让众多小姐妹直接左划。
这我就纳闷了,北京土著的身份应该是他们的加分项;
但是放到恋爱里,咋就那么不招人待见了呢?
要探究这个问题,咱就得说点废话;
在北京,就两类人:本地人和外地人。
在早年北京某些公园的相亲角,我们经常能看到土著大爷大妈带着自己儿女的简介报告。
上面除了年龄、身高、有无不良嗜好;
还要带上择偶条件:不要求她身材玲珑曼妙,但有个京籍户口往往是相当必要。
到了这两年,自由恋爱的东风嗷嗷吹。
我认识的很多北京土著,在择偶时也都不在乎对方有没有北京户口了。
但很多像我一样的外地朋友在面对北京土著时,还是连忙伸手,做出rapper拒绝手势:hold on hold on hold on;
我的朋友青年路刘女士,也是个外地人,就曾谈过一个北京土著的对象。
对方家境不错、人也很好,俩人相处了一年半;
在考虑要结婚的前夕,他们还是对这段感情产生了怀疑,在讨论俩人之间是“爱情的结合”还是“户口的诱惑”时,爆发争吵,分道扬镳。
她是那样形容那个辗转反侧的晚上的:
夜晚越来越薄,我在一个荒唐的大梦里醒来;
我自卑了,找北京土著谈恋爱,是我配不上。
作为新时代女性的她,早就不会被“门当户对”的传统观念所困扰;
可还是在这段感情里,因为自己“外地人”的身份感到自卑,选择让这段罗曼蒂克消亡。
像刘女士这样的人还有很多。
在北京,不找土著谈恋爱,已经成了她们的自知之明。
而北京土著,在这种爱情里也是稍显委屈的。
一位北京土著朋友在谈及爱情时曾这样说道:“原以为自己是匹野马,谁知生来就套着缰绳。”
顾城说:中国人只创造了两个理想,一个是山中的桃花源,一个是墙内的大观园。
这句话放到外地人和本地人的爱情中,同样适用。
北京土著,被动地困在了墙内的大观园中。
即使所有纯爱战士都知晓:两个相爱的人,绝不会被任何东西所打扰。
可是那一纸户口很轻,压在爱情里却很重。
北京土著的择偶困境,和外地人心里的“怕”有关。
一言以蔽之:北京土著,外地人怕把握不住。
一个外地人对北漂生活的终极幻想,来源于看得到、摸得着的“确定性”。
稳定的工作、增长的工资卡余额、一个不会被二房东赶出去的十平米住所,都足以让她们感到安全;
图源@小红书:周周的生活日记
这种安全其实来自于一种掌控感。
没办法,这些来自几百公里之外的无脚鸟们,太需要掌控感了。
从大学开始,她们就离开了原生家庭,每周和父母打几次电话也只是报喜不报忧。
在学校时还会有稳定的身份和集体的归属感,可进了社会后,生活就像一辆在钢丝上行驶的老龄跑车:
开得不怎么快,还随时容易失控。
租房平台可能随时暴雷,大厂公司也会突然裁员;
即使都在北京,朋友也都住得很远,一年半载才能见上一次面。
因此,她们在这座钢筋水泥的城市里渴望一个稳定的抓手、一个小小的落点,容得下她们所有的欢笑、无奈、与伤感。
而外地人的恋人,就承担了这样一个角色。
一个外地人对北京爱情故事的想象,总是简单又奢侈的:
和恋人整租一个一居室,在不足4平米的厨房,你们偶尔做饭;
伴着饭菜的香气,你们会打开租房平台附赠的电视机,看什么倒不重要,电视此时只作为一种有声背景出现;
但这种场景会让你想起小时候,那种久违的真空幸福时光,让你回到几百公里之外,那个叫家的地方。
你们还会偶尔叫朋友来家里玩,一起聚聚餐、吃饱了再玩玩健身环。
你们可能是丁克或者还不想要孩子,甚至一张结婚证也没那么重要;
但也许会养一只猫吧,在一个周末终于不用加班的日子里,撸着猫猫,一起看太阳落山。
家,是人在世界的角落。
它和房子是不是租的、房间够不够大,无关。
一个在北京我们可以称之为“家”,而不是“宿舍”“出租屋”的小小空间,重中之重是有人陪伴。
我喜欢的电影《雌雄大盗》里,讲述了一对亡命天涯的情侣——邦尼和克莱德的故事,这是一个浪漫的血色悲剧。
血色在于俩人最后都被打成了筛子,浪漫在于在这条反抗之路上,他们是彼此的共犯。
有“共犯”是难得的,也正因如此,我们能理解了:
一个漂浮在北京的外地人,为啥更想找外地人作伴。
大概是因为一些相似性吧,两只互嗅气味、舔舐伤口的无脚鸟,会把户口、学区房、北京车牌这些身外之物摒除在外。
这种外地人渴望和外地人在一起的“相依为命”感,也就解释了,为啥北京土著,被隔离在了恋爱围城之外。
外地人CP也许就如《雌雄大盗》里的爱情一样:
看到你的第一眼,我就知道,我们是同一种人。
即使这部片子又被翻译成:《没有明天》。
我的一位女同性恋朋友,很幸运,在北京找到了她的“共犯”,两人都来自五线小城市,如果回到性观念还没那么开放的家乡,她这种性少数群体可能会很艰难。
但在北京,她们很自由,她曾向我这样描述她和恋人的幸福瞬间:
“有一天,我们都没有上班,阳光洒了半间屋子,我把腿翘到她的腰窝上,万物静默如谜,没有时间概念。”
北京很大,关于爱情的可能性,也总被想象得丰盈。
在都市小甜剧里,“爱情”一词往往被抛光镀金,承载着诸多浪漫的桃色幻想。
但落入生活中,无论是来自异乡的闯荡者,还是扎根在此的本地人;
大城市里的爱情,各有各自的局限性。
可那又怎样呢?
里尔克在《给一个青年诗人的十封信》中写到:
好好忍耐,不要沮丧,如果春天要来,大地就使它一点一点完成,我们所做的少量的工作,不会比大地之于春天更为艰难。
我的朋友,春天已然到来。
你是北京土著也好,北漂无脚鸟也罢。
无论你是谁,祝福我们都能找到彼此的相似性,拥抱爱情。